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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2-17
孔明：有情人别成眷属
原创 张孔明 孔明散文 2020-03-21 20:33
有情人别成眷属
孔明
就算我危言耸听，你姑妄听之可乎？
俗话说：“有情人终成眷属。”有谁怀疑过这句话？没有，或者说很少，或者说正合朕意，求之不得。人是现实的，先预设了期待，然后自圆其说。人是感情动物。“少女怀春，吉士诱之。”一个巴掌拍不响。发情是人的常态，特别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。每个正常人都有过这样的人生经历：一边发情，一边觅偶，一边渴望眷属。“心有戚戚焉”，“有情人终成眷属”便成了一种美愿，至少是一厢情愿。
那么，“有情人终成眷属”者有几？人在旅途，可遇不可求。要么“有缘千里来相会”，要么“无缘对面不相识”。一个“缘”字，遇着“有”和遇着“无”，一半对一半。就算千里来相会，加上被动介绍的，有情与无情，也是一半对一半。有情的，未必一定就成眷属。这有个缘故：一个名花有主，一个待字闺中，能否“终成眷属”，至少也是一半对一半。就算两人都无牵挂，一见钟情，就能“终成眷属”么？未必！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绝对是夸张。
“有情人终成眷属”后，又该何如？古往今来，难成眷属的悲剧可歌可泣，如梁山伯与祝英台；终成眷属的喜剧也比比皆是，如《西厢记》，但“终成眷属”后的故事几乎古今中外的喜剧都不涉及。为什么？明知故问也是问，答案就不能回避。不外乎婚后妻以夫贵，或者夫以妻贵——如此“互贵”的有几，没有统计。古代社会一夫多妻，多半女人喜得贵子，才可能母以子贵，但即使“贵”为诰命夫人，又能如何？其幸福指数，并不敢恭维。相夫教子的人间佳话也只是佳话而已，与幸福指数无关。至于现代社会，说是自由恋爱，实际上呢？扪心自问，多一半人都摆不脱门当户对的择偶思维。所谓自由恋爱，“自由”是皇帝的外衣，人人心里揣着明白，人人都刻意掩饰着约定俗成的结婚动机。有情先行，金钱地位壮其底气。譬如博士与博士一见钟情，就不用担忧地位的悬殊。如果是劳改场一见钟情，此中就有玄机和变数。所谓王子爱奴隶，一定是落难的王子；所谓佳人爱才子，一定是富贵在望的落魄书生。国人爱看《天仙配》，一个是天上女，一个是地上郎，天地之别才合国人的异想天开。美好固美好，可能长久乎？戏剧是戏说人生，实际上人生何尝不像戏一样？“你方唱罢我登场，反认他乡是故乡。”自欺欺人而已吧？
有情人别成眷属，首先就没有终成眷属的后顾之忧。本来恋爱和结婚就是一码和一码，有联系，更有区别。恋爱是“渴望”，渴了想喝，喝白开水都过瘾；婚姻是饱汉不知饿汉饥，饱食终日，吃山珍海味都会腻，何况天天吃一个味道的饭呢？恋爱是“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”，身上荷尔蒙充盈，脸上尽是春颜色，能不幸福吗？未见时只嫌时间走得慢，幽会时只恨时间去得快。盼星星，盼月亮，盼着洞房花烛夜。结婚是同床共枕，是长相厮守，是抬头不见低头见，司空见惯了，就没有新鲜感了，诚所谓“审美疲劳”也。不来电，还要装来电，那是什么滋味？同床异梦，不是没有可能。偶尔也“小别胜似新婚”，久而久之呢？不是“小别”是“大别”呢？免不得天天要吟“怨别离”了。恋爱是唱歌，是跳舞，是吟诗，是卿卿我我。婚后生活是开门七件事：柴米油盐酱醋茶；是孩子的奶瓶、尿布、睡袋；是胎教、幼教，一直“教”到大学毕业，“教”出个“啃老族”。恋爱时天天美容，天天给脸上抹粉，嘴上抹满了蜜，骂人都甜丝丝的，彼此欣赏还来不及呢，哪里还顾得上深入心灵探底？只能指望婚后了。人一结婚，本性暴露，善恶美丑只能将就，若其不然，领那个红色合同书还有什么意义？撕毁合同是可以的，但免不了一声叹息：“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！”当初“有情人不成眷属”，说不定还“藕断丝连”呢！
有情人不成眷属，妙处有一二三四五。不成眷属，便坦然相处，一也；不成眷属，便不会死去活来，二也；不成眷属，彼此欣赏必然长久，三也；不成眷属，优点会被放大，缺点无从谈起，四也；不成眷属，得不到的便是最美好的，五也。夫妻是锅碗瓢盆，放一起难免磕碰，受伤是家常便饭。不做夫妻，便锅是锅，碗是碗，瓢是瓢，盆是盆，放不到一起，想磕碰都没机会。
当然了，有情人不成眷属，是只闪电，不下雨；是只播种，不收获；是只开花，不结果。不是一家人，不进一家门；不进一家门，不是一家人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，两家人只能说两家话，这就是区别。夫妻哪怕同床异梦，床总比梦实在。终成眷属，就是与床结婚；不成眷属就是和梦结婚。此中玄机，仍须自己参悟。
（文中插图蓝色婆婆纳为王晓亭摄影，余者为孔明摄影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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